短篇基情同志小说： “干”兄弟
作者：林深井
干在这里念的是第一声，不是第四声，是指没有血缘关系而互为兄弟的人。和江湖拜把子不一样的是，这是需要通过双方父母验证的。
丁爱和林凯就是这样的一对干兄弟。他们的父母是同学兼好友，两人的妈妈又在同一年先后怀孕，便在两人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自作主张的订下了所谓的娃娃亲。若是一男一女，便皆大欢喜的变成了亲家。可惜两小家伙不领情，呱呱落地的是两个男娃。做不成亲家，只好认对方的儿子为干儿子，一对干兄弟就这么诞生了。
两人的故事就这么开始了。相同的年纪，相同的环境，单纯的成长着。不同的是，丁爱喜文，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，每回作文课他的文章都被老师当做范文来念。林凯好动，运动细胞发达，还是学校不良小团体的头目。
小的时候两人玩在一起，倒也没多大分别。渐渐大了，差距就立刻显现了。丁爱成了父母口中的好孩子，好学生，正面典型，林凯则完全相反。丁爱每年都领回一大堆的奖状和奖品。林凯则需要老爸老妈一直给人家登门致歉。
在学校的时候，两人也逐渐分派。丁爱整天和所谓的好学生在一起，林凯则是鄙视他们的不良少年派。两个人都有了各自的朋友。他们距离慢慢的拉开。
好学生的乐趣也许就是就是看坏学生出丑，被老师训斥，然后可以高傲的嘲笑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。每次林凯被老师单独拎出来教训的时候，丁爱就特别开心。当然林凯有的是机会反击。课间，午休，放学路上，捉弄丁爱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。
林凯总是大声嚷嚷，丁爱你是不是缺爱啊，起名字还要带个爱字。缺爱的外号就传开了。林凯还总是当着别人的面调侃，本来他要是个女的，我爸和他爸说好了要给我当媳妇的，没想到是个男的。林凯媳妇的外号也传开了。后来就变得更加不堪了，每当丁爱路过的时候，就有人起哄者着，再后来，就变成嘲笑丁爱娘娘腔，长得像女的，投胎投错了。丁爱也因此越来越讨厌林凯了。
时光让他们肆意的各自成长。丁爱越发文质彬彬，阳光俊秀，林凯虽然有点流里流气，但面孔还是英俊的。两人的位置越坐越远。从同桌到一个第一排一个最后一排。到了初三，甚至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，丁爱去了强化班。
两人的交集越来越少，完全辜负了他们父母的期待。他们不仅不是兄弟，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。每次丁爱路过林凯班级门口的时候，“缺爱”和“林凯媳妇”的声音依旧不减。而每当谈起林凯的时候，丁爱也是一脸的鄙视。
某日，丁爱又从林凯班级门前经过。某个小跟班居然说道：“老大，你媳妇好不给你面子啊，不打招呼就算了，正眼都没看你一下——”
林凯自然不爽，他调侃道，“理解下嘛，她内急！丁爱你是不是跑错方向拉，女厕所在这边——”
众人随即附和着哄堂大笑。
哪知丁爱竟然不像往日般温顺，张口反驳道：“你眼瞎啊，字都不认识。这辈子脱盲是没指望了。”
周围人有点错愕，瞬间笑的更大声了。更有人附和道：“老大你媳妇嘴巴好厉害啊，损人不带脏字的。”
这样的场面自然让林凯难堪。他装模作样的抓住丁爱胸口的衣服，怒道：“说什么呢，赶快给哥哥道歉，哥就放你一马。”
“你配做哥？你以为我是你的混混小弟吗？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。”丁爱今天格外的刻薄。
“凯哥，揍他，太不识抬举了。”小弟们起哄。
“快道歉，我不打女人的。”林凯本来也只是想吓吓他，却突然被搞得没台阶下。硬着头皮也的找回面子。
“滚开，你TMD的才是女人。”丁爱爆发，打开了他的手。
年轻人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，更何况是当着一群小弟的面。被一个文弱书生羞辱是更加不能接受的。于是，冲动变成了魔鬼。丁爱和林凯大打出手。
丁爱自然不是林凯的对手，多处挂彩。林凯赢了面子。结果却是处分，赔礼道歉，叫家长。父母这才知道干兄弟成了干架的两兄弟。老爸痛心疾首的揍他：“叫你惹事，叫你打架，丁爱是你干弟弟，你不关心他就算了，他家里出了这么多事——”
就在这时，林凯才无意中得知，丁爱的爸妈，也就是他的干爹干妈，离婚了。他们一个去了东北，一个去了广州，留下丁爱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。
林凯惊呆了。他一直以为丁爱活在所有人的宠爱里，是高高在上的小王子。原来他错了。
第二天，在学校见到满脸伤痕的丁爱，林凯很想和他说抱歉。但丁爱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开了。林凯没有勇气拉住他。只能默默的注视着他的背影。
升学考试结果出来了。令所有人震惊的是，每次都在年级前 5 的丁爱意外落榜，他考砸了。他没能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。
丁爱似乎受到了沉重的打击，他堕落了。他居然和镇上的不良少年们混在了一起。他开始抽烟喝酒、打架斗殴，在游戏厅打游戏彻夜不归。相比起来，只是在学校里小打小闹的林凯，反而显得小儿科了。曾经的温润少年已然坠入了痛苦的深渊，他处在毁灭自己的边缘。
丁爱的生日在夏天。那天，林凯特意提了个蛋糕去给他过生日。丁爱又出去鬼混了。奶奶抓着林凯的手不停的哭，不停的哭：“家没了，这孩子的心伤了，他其实就是个想要爱的小刺猬，你帮帮他，把原来的他找回来吧 —— ”；
林凯点头：“奶奶放心，我保证会把弟弟找回来，而且会一直看着他。”
林凯在游戏厅找到了丁爱。他杀红了眼，体验着杀戮的快感。林凯二话不说，上去就拽着他往家里拉。丁爱反抗。两人再次大打出手。丁爱还是打不过林凯，被他连拉带拽的拖回了家。
丁爱一路大骂：“你 TMD 是什么东西，你凭什么管我，你放开我 —— ”；
林凯不回嘴，不管丁爱的打骂挣扎，只是一个劲的把他往家里拉。他指着在家里为他张罗了了一桌子饭菜的奶奶说，还有人爱你，会一直爱你，不要伤害她也不要伤害自己。
丁爱冲进自己的房间，把头埋在被子里不停的啜泣。他什么也不说，一直哭。哭累了，睡着了，迷糊中感觉有人替他盖被子。他一把抓住他的手，模糊不清的说，不要离开，不要离开我。林凯就这么默默坐在床边陪了他一个下午。
等丁爱醒了，林凯温柔的说，“去洗把脸，出来吃蛋糕吧，今天是你 16 岁生日。”
丁爱的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涌了出来。为什么？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？
林凯摸了摸他的头发，“傻子，我是你的干哥哥啊，我当然要管管我的干弟弟，以前我的太混蛋了，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。”
丁爱抬头，注视着林凯的眼睛，那里面有东西在闪亮，但绝不是眼泪。
丁爱的妈妈从南方回来了。是林凯的妈妈给她打的电话。丁爱和林凯一起去了镇上的普通高中，分在同一个班级，住进了同一个宿舍。每到周末回家的时候，都是林凯骑着自行车载着丁爱，穿过城市，穿过田野，无拘无束自由自在。
丁爱不再是不良少年了。他又变成了那个文质彬彬，勤奋好学的少年。即使在这个普通高中，他的成绩也不比重点的差。而林凯依旧成绩平平，仍然喜欢搞些小团体。但他的体育很棒，各项运动都很拿手。
不同的是，学校里没人敢欺负丁爱了，也没人敢嘲笑他了。大家都知道了，他是林凯的弟弟。
就连老师的话都不怎么听的林凯，只有面对丁爱，才会展现出他特有的温柔。只有丁爱敢催促他学习，交作业，在他溜出去玩的时候把他抓回来自习。他的理由也很古怪，“你还想看我堕落的样子吗？我会更疯狂。”
但丁爱也是以他为豪的。尤其是运动会和篮球比赛的时候，看他成为夺目的焦点，丁爱也是雀跃无比。在丁爱的心中，只要林凯愿意，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情。丁爱梦想着考取北方的大学，和林凯一起。所以他除了自己努力，也时刻盯着林凯。
林凯知道他想要考入北方大学的愿望，也知道他不想和自己分开。但他对于读书确实没什么兴趣。不过他还是满口的承诺，一定会努力的追随他的脚步，会一直站在他的背后，看着他。这时候的丁爱总会调皮的说：“说好了，谁耍赖就是小狗。”
冬天的时候，林凯总是把丁爱冻的通红的手放在手心里揉搓；两人挤一张床的时候，林凯总是提前上床捂被子。夏天的时候，林凯总是提前回宿舍点好蚊香；总是把宿舍里唯一的落地扇给丁爱用。
丁爱知道林凯对他的好。所以对林凯的学习格外的关注。他花越来越多的时间给他补习。
林凯笑着问：“万一你考上了，我没考上，怎么办？”
丁爱无比认真的回答：“那我就陪你一起复读，直到我们都考上为止。”
林凯被他的态度吓到了，他说：“傻子，生命很宝贵，不要浪费。答应我，若真的如此，你一定要去上大学。我一定会去找你的。”
“不，我不想和你分开。一旦分开了，我怕就再也找不回现在的我们了。”丁爱执拗。
林凯郑重的说道：“我保证不会和你分开。即使不上大学，我也会去你在的那个城市。不管时光怎么流转，我是你的哥哥也永远不会变。”
林凯理解他的依赖。这个干弟弟虽然年少，但经历了家庭的变故，世态的冷暖。他很害怕伤害，很害怕别离。
“那，我们说好了。”
理想虽然美好，现实终究残酷。林凯终究还是没能和丁爱一起考上北方大学。但他的承诺没有改变。他和丁爱一起到了北方，在陌生的城市里，两人相依为命。
林凯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，并在电子厂里找了份工作。丁爱课余的时候总会去他的出租屋，除了帮忙简单的整理之外，他甚至开始学习做饭炒菜。
每到周末都是两人最快乐的时光。他们像老夫老妻一样去菜市场买菜，和小商贩有模有样的讨价还价。他们在家里制作各式各样的大餐，虽然很多次都因丁爱热衷于尝试新花样而变得难以下咽。林凯也总是骑着他买来的那辆二手自行车，像高中时那样，带着丁爱穿梭在城市的每个角落。下雨的时候，他们就窝在出租屋里，一起看租回来的碟片。在这陌生的异乡，因为有了相互间的陪伴，两个少年都不曾觉得孤单。如果岁月一直都这么流转，那一定是丁爱所期盼的。
可是天总是不遂人愿，生活也充满了意外。丁爱终于又见到了那个男人，那个抛家弃子，独自来到北方的男人。丁爱一直以为自己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会激烈的质问他，为什么？一切都是为什么？可是当他看到那个颓废胆小的男人，看到他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僻静的街道里手牵着手的时候。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了。所有的疑问都烟消云散了。他甚至没有了上前相认的勇气。丁爱发了疯一般的逃跑，在寂静的夜晚疯狂的逃跑。他似乎看到了未来的自己。
林凯找到丁爱的地方，是他们经常去的那栋最高的楼顶层。在那里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景色。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脚底。丁爱静坐在危险的墙壁边缘，像是个雕塑。这是丁爱心情不好就会来的地方。林凯也知道他去见了什么人。
林凯安静的坐到丁爱的身边，感受着他僵冷的身体，“怎么突然不怕了？以前都不是不敢往下看的吗？”
“你说，那些从这里奋身一跃而下的人，在这短短的几秒内会想什么？回忆自己的前世今生？想着自己为什么要跳？会害怕吗？会后悔吗？”
“傻子，谁会考虑这样的问题。”林凯握住他冰冷的手，眼神里尽是不安。
“其实我只是想算一算，从这里落下去要多少时间，还有几秒能去思考。”丁爱转过脸，眼角尽是干涸的泪痕。
“生活比我们想象的艰难。答应我，照顾好自己，好好活下去，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。”林凯揽过丁爱的肩膀，搂在怀里。“不管多难过，我都会陪着你。”
“真的？”丁爱抬起头，看着他的眼睛。那温柔的神情真的让人迷恋。丁爱忽然涌起一股冲动，他吻了上去。林凯没有抗拒。
在这广袤的天地间，在这危险的高楼上，两个少年宣泄着他们最原始却又最纯真的感情。如果这是场美梦，丁爱愿意就此沉睡下去。
丁爱和林凯并没有更进一步。虽然丁爱发现自己爱上了林凯。但林凯还是把他当做兄弟。就算是那深情的一吻，也只是他最贴心的抚慰而已。除此之外，什么都没有变。这个吻是他们心中的秘密，也是个血淋淋的伤痕。没有人愿意回味，也没有敢去触碰。
他们之间依旧亲密，可是丁爱想要的更多，他变得越来越爱发脾气。时间可以抚平伤痕，但也有可能让它腐烂。不同的生活状态，也让两人的之间的裂隙越来越大。他们开始争吵，好几次，面对丁爱的无理取闹，差点又动手。但林凯还是忍住了。
为了赚钱，林凯又在晚上找了份工作，是娱乐城的服务员。他越来越忙，陪伴丁爱的时间也越来越少。晚上，周末，丁爱每次去出租屋，都很难见到他。面对丁爱的疑惑，林凯理直气壮的答着：“以后，我们都要娶妻生子，成家立业，当然要努力赚钱。你是个大学生，有比我更美好的未来，你更要努力。”
丁爱看得出他眼神的坚定，也明白他说话的深意。丁爱无言以对。他似乎知道为什么，似乎又不知道为什么。他知道，他和林凯之间有条沟壑，一条难以填平的沟壑。丁爱很怕它有一天会变成天堑。
丁爱很久都没去林凯的出租屋了。除了偶尔打个电话发个短信，他一直都活在纠结里。友情，亲情，爱情，道德，舆论，责任，所有的一切像一张网，罩住了他，让他理不出个头绪。他变得沉默寡言，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。他在自己的心上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围墙，掩藏起所有的脆弱和感情。
直到某天，那个他在日历上特意标注的日子，林凯20岁的生日到了。丁爱特意选好了礼物，早早的来到出租屋准备给林凯一个惊喜。
出乎预料的，出租屋里有女人的声音。给丁爱开门的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的微胖的女子。她似乎早有准备，热络的说道：“你是丁爱吧？阿凯关照过，说今天你一定会来的。他在上班，要晚点回来，你先进来坐 —— ”；
她完全一副女主人的表情，说起林凯的时候也是满脸的甜蜜。丁爱像是跌入了冰窟窿，浑身都打起了寒颤。一切都来的太快，快的他来不及反应，也来不及消化。他丢下礼物，直奔林凯上班的地方。
远远的就看见娱乐城霓虹闪耀，像是大地逐渐无力的心跳，挣扎着苟延残喘。在这样的夜晚，在灯红酒绿，纸醉金迷中，无数个男男女女麻醉着自己压抑的灵魂。他们放肆的嘶吼，竭力的扭动，放大的瞳孔里折射着自己和别人的绝望。所以，尽情的放纵吧，忘记一切狂欢吧，管他明天升起的是太阳还是月亮！丁爱像是艘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船，在风云飘摇中寻找着光明。林凯到底在哪里？他近乎绝望的打开一个又一个房间的门，他看见很多陌生的充满嘲笑的面孔，却怎么也寻不到林凯的身影。
像是回到了几年前，那个被父母抛弃的夜晚。在凄冷的雨夜里，他跌跌撞撞的追向车站。空无一人。所有的人都离开了。所有的人都弃他而去了。
究竟我的灵魂有我肮脏？需要这雨水不断的的冲洗。丁爱张开双手，在漫天的雨点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。没有人来为他撑伞，也没有人来嘘寒问暖，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无情。最后，身边也只有自己而已，在痛苦，寂寞和卑微中无声的死去。
丁爱终于见到了林凯，回宿舍的时候。林凯的眼神里满是担心，他看着浑身湿淋淋的丁爱，忍不住责备道：“这么大的人了，怎么还淋雨淋成这样子，感冒了怎么办？”
“感冒又不会死。”丁爱一句话就把他噎了回去。
“吃饭了吗？换身衣服，我带你去吃饭。”
“好。”
丁爱又坐在了那熟悉的自行车上，揽着林凯的腰，那感觉好熟悉。
“你知道 20 岁是什么感觉吗？”林凯扭头问。
“不知道，我还没到 20 岁。”
“感觉就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，身上有使不完的能量，要为家庭而奋斗 ——”；
丁爱敏锐的听出了什么，冷冷的问道：“家庭？她怀孕了吗？”
“是，已经 4 个月了。”
沉默。无言的沉默。
“两年了，我们来这座城市两年了。陪我到 25 岁，你再结婚好不好？”丁爱忽然开始哭泣，绝望而又无助的哭泣。
“丁爱，别耍小孩子脾气了。下个月，我就准备回家结婚了。”
“所以，从始至终你都没有想过我，甚至都没有提前告诉我。在你心里，我到底算什么？”丁爱怒吼。
“这事本来就是意外，而且你上学也忙，不想打搅你。就想着今天过生日的时候告诉你的。你很快就要当干爹了。”
“干爹？让我做孩子的干爹？”
“20 年前，咱们的爸妈让咱们结拜为干兄弟，我们要延续下去。这样，即使我们老了，也会有彼此的消息。我们可以关注着对方，照顾对方。”
“所以，你可以无愧于你的誓言了？你真是伟大。”丁爱的语气里满是不屑。
“丁爱，”林凯忽然转过身来，郑重的说，“人生来就是受苦的。有些事，由不得我们。你的心中不能老是充满恨。它会毁了你的。你要学会长大了，即使是孤身一人的时候。”
“所以你要离开？留我独自一人？”
“我不会离开的，我会一直陪着你。但终有一天，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重要的人，她会和你共度人生。”
“所以，她现在是你更重要的人？她陪你共度人生？让我在旁边看着，要为你们歌颂祝福？”
“丁爱，不要任性。人生很短，很多事由不得我们——”
“我宁可惨烈的死去，也不要憋屈的活着。”
“丁爱——”
丁爱跳下了车，独自离去。从出生到成长，从单纯到复杂，他经历了比别人更多的苦难。他有时候也会自嘲着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。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他的磨难。从小就将他们绑定在一起，也是苦难的开始。那么，他的大任呢？整个世界都很黑暗，丁爱看不到光明，一丝微弱的都没没有了。
丁爱退学了。他无法在这座充满了回忆的城市继续生活下去。
1 个月后，传来了林凯结婚的消息。3 个月后，他得到了母亲再婚的消息。6 个月后，林凯的儿子出生了。
终于，你们都圆满了，所有人都圆满了。
丁爱一路流浪，终于又回到了北方，这座萦绕着回忆，让他魂牵梦绕的城市。
今天是他 20 岁的生日。他活过的这 20 年看似很短，却又很长。他经历了许多别人不曾经历的，得到过许多别人不愿地得到的，但终究，还是失去了。他听见手机里传来林凯的声音，很开心，还有孩子稚嫩的笑声，多美好的生命。
站在那栋高楼上，丁爱终于明白了。当一个人失去了信仰，失去了希望的时候，不管做什么他什么都不会害怕。只是一副空洞的躯壳而已，当身体从空中坠落的时候，他没有恐惧，没有痛苦，这是种解脱。
林凯收到了一张没有署名的明信片，上面写着简单而又熟悉的的字，爱过，就不后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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